不縱不溺:孔子家教講究“度”
沈賢洋 朱士泉
孔子的兒子伯魚也同孔子的其他弟子一樣,都受業(yè)于孔子。伯魚的條件可謂得天獨厚,因為老師就是他的父親。依據常理,孔子該要給兒子開點小灶,傳點秘笈??鬃拥膶W生陳亢對此頗有質疑,一次,他就問伯魚:“你應該有與我們不同的教育吧?”伯魚很是果斷地說,沒有。陳亢再三追問,伯魚想了想說,如果說有,僅有兩次。一次,父親站在庭院里,我從他面前經過,他問我,學了《詩》沒有?我說,沒有。他說,不學“詩”就不會說話。下來后,我就去攻讀《詩》。又一次,他問我學了“禮”沒有?我說沒有。他說,不學“禮”,就無法立足于社會。下來后,我就去學習禮,僅此而已。
孔子對兒子沒有特別的教育措施,并非因為他不喜歡自己的兒子。孔子也很愛伯魚,《論語》中記載,學生顏淵死后,顏路請求孔子賣掉自己的車子去給顏淵買一個外槨,孔子拒絕了他的要求。并說道:“才不才,亦各言其子也。鯉也死,有棺而無槨。”(《論語·先進》)從這里,可以看出,孔子愛他的弟子,也愛自己的兒子。他對兒子的教育很是把握了一個度,既不放縱,也不溺愛。孔子向來主張“志于道,據于德,依于仁,游于藝”(《論語·述而》),我們知道,孔子教育的主要內容是歷代文獻,生活實踐,對別人的忠心以及交際中的信實。(“子以四教:文,行,忠,信。”《論語·述而》)他三番五次地強調要學詩學禮,“詩,可以興,可以觀,可以群,可以怨”(《論語·陽貨》),他認為,不學習《周南》《召南》,就像人面壁而立,會什么也看不見,寸步難行。(“人而不為周南,召南,其猶正墻面而立也與?”《論語·陽貨》)孔子并沒有給兒子伯魚加班加點的搞家教,手把手的做指導,也未曾要把伯魚培養(yǎng)成一個像他那樣的“圣人”,他只是把樸素而簡單的道理告訴給他就行了,至于伯魚能領悟到什么程度,能達到一種什么樣的境界,他并沒過多的追問和督促。難怪陳亢也不禁感慨道,聽了伯魚的事,他懂得了“君子其遠其子也”(《論語·季氏》)的道理??磥?,孔子的家教是順應了人自然成長的天性,有管理有教育,但不是過多地溺愛,也決不是疏而不教,縱而不管。由此想到了唐代柳宗元筆下的郭橐駝。
郭橐駝是種樹的行家里手。他所種的樹成活率高,移植也沒有不活的。枝葉繁茂,果實累累。當別人問及他經驗時,他說:“能順木之天以致其性焉爾。其蒔也若子,其置也若棄,則其天者全而其性得矣。故不害其長而已?!惫荫劜⒉幌衿渌N樹人一樣,他是順應樹木生長的天性,合理的幫助樹木生長。而別人則是愛之太深,憂之過分,時不時的刮開樹皮看看死了沒有;搖搖樹干看看是否結實。結果,在自己的瞎撥弄下,樹豈能生長?教育猶種樹。十年樹木,百年樹人。過多的溺愛,過分的關照,也不看對象適不適合,恨不得兒女是個大容器,什么都東西都一下子全吞下,合不合理的要求一概滿足,結果畸形要求導致了子女的“霸氣”“王氣”“嬌氣”“痞氣”的大量滋生,孩子的一點自然天性也被泯滅得一干二凈了。
每個人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,家長對其子女的嬌生慣養(yǎng),使得很多孩子漸漸缺失了應有的生活技能?;\中的鳥,一旦飛出牢籠,說不準就喪失了尋食的本領;溫室的花,一朝見了陽光,或許承受不了太陽的照耀而枯萎??磥恚医桃彩侨绱?,應保持適當距離,不縱不放,愛而有度。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