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巷新歌

陳昌榮

　　原來，這巷好深，好窄。腿長的人從東邊門里可一步跨進(jìn)西邊門里，兩人推著自行車相遇都要小心翼翼，不然就會相碰，阻礙交通。
　　因?yàn)橄锷睿镎?，于是巷里住著?0多戶人家都像是一家子。炒菜時，王大嫂忽然發(fā)覺鹽罐子空了，不要慌，先到對面劉大媽家抓一把，回來保證菜不會糊。誰家有個急癥病人，叫一聲，就會從五六個門洞里跑出10多人來張羅。一家要是鬧矛盾，整個巷的長者都會上門調(diào)解，居委會主任說：都像這巷就好了。
　　縣里開展新農(nóng)村建設(shè)，設(shè)計的通村水泥路正好緊貼老巷，于是西面的住房要統(tǒng)一拆遷了。消息傳來，西邊的馬大伯寢食不安了，多年的老街老巷，說拆就拆，讓人心痛不已，但修路是造福子孫后代的大事，是不可阻礙的。東邊的居民奔走相告，慶幸不必受遷徒之告，并且以后能面對寬敞的公路，再不感到狹窄，悶氣……多少年如一家人般的兩邊人家，忽然像隔了一堵無影的墻，西邊王大嫂再也不到東邊劉大媽家抓鹽了，哪邊有人爭吵，來勸架的都是自己這邊的人了。
　　西邊的居民搬走了，房子推倒了，只剩了房邊一片低矮破舊的房子及10來戶人家，面對空空的，尚在輔墊的新路，起先，他們覺得好新鮮，但時間不長，便開始生出許多寂寞、沉悶來，再沒有過去在深窄的小巷中這般充實(shí)豐富。
　　不出兩個月，水泥路修通了。一日，原來在兩邊住的5、6戶人家不約而同地來看新路，兩邊人家出現(xiàn)了重未有過的融洽、愉快。中午，他們相聚在東邊中心戶長家里，喝了好多酒，掏了好多心里話，并相約下月同日在西邊邵老板的新居再舉杯暢飲，重續(xù)舊情。經(jīng)過新農(nóng)村建設(shè)，大家發(fā)現(xiàn)，東邊和西邊再也沒了那堵無影的墻，而原來那個村莊，那個老巷，其實(shí)并不深，并不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