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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大姨
作者:張雅屏
大姨屬豬,今年76歲了。
大姨是母親最親的姐姐,大她3歲。因為從小失去雙親,大舅和小舅在十五六歲的時候就去新疆生產(chǎn)建設(shè)兵團當(dāng)兵,然后子孫后代都在千里之外安家了。為此,我一直覺得母親很苦,親人也只有她們姐妹親情了。大姨47歲那年,我的姨夫患病去世,從此開始守寡。然后兩個兒子相繼成家,她就輪流的帶孫女,一刻也不得閑。大姨沒有女兒,視我為己出,我也很喜歡并感激大姨。
(網(wǎng)絡(luò)圖片)
三十年前,在大姨生活的那座城市讀中專的3年歲月,我至今難忘,每每想起,都是潸然淚下,常常回憶并幸福著那段艱難時光:每個周末花1角錢坐十幾站公共汽車去她家洗頭洗澡,同時也改善伙食;而大姨總是傾其所有、花盡心思地給我做好吃的,絮叨著兒子的調(diào)皮和淘氣,感嘆如何地沒有福氣,沒有生個女兒。實際上,那個年代物質(zhì)都匱乏,大家過得都不富裕,大姨的收入主要靠在蘋果園里干農(nóng)活。但每次臨走時,大姨總是把我送到公共汽車站,偷偷地給我塞10元錢,還給我書包里塞幾根火腿腸,一直把我當(dāng)女兒對待……目送我擠上公共汽車,不停地揮手,還大聲對著車窗喊,周末放假了就來啊,當(dāng)自己的家哈。
為此,我參加工作后,一直牢記“知恩于心,感恩于行”這句話。心里牽掛大姨,也經(jīng)常去看她,聽她嘮嗑,和她說私房話,并懂事地安慰她,給她許諾我就是你女兒,我會孝敬你的。
2008年正月,大姨拖著暈車的老毛病,坐了8個小時的長途汽車,一路顛簸,專程從襄樊小兒子家趕來,恭喜我弟弟得兒子。我見到大姨的那一刻,那股親切開心勁兒,連9歲的女兒都嫉妒,說:“媽媽看你高興的!”我孩子般的抱著大姨,拉著她的手,從上到下的打量她,扯她的白頭發(fā),摸她依然光滑的臉,興奮地說:“大姨,你更年輕了,長胖了?!币荒甓鄾]有見面了,我也像孩子見到了久違的媽媽,噓寒問暖……
晚上,我把大姨接到我家,睡我女兒的床,我細心地為大姨換了干凈的被褥,我想讓她踏實的睡個好覺,畢竟60歲的人奔波了一天。第二天清晨,我早早就起床了,準備給大姨做早飯。我看到孩子的房間收拾的整整齊齊,就喊大姨,卻聽到她在衛(wèi)生間答應(yīng),衛(wèi)生間里水在嘩嘩響,看到大姨在搓衣服,我鼻子一酸,眼淚刷刷地流了出來……大姨卻說,上了年紀早晨睡不著,又怕影響你們休息,我把門關(guān)著呢,把你們的衣服給洗洗。想必大姨在兒子家也是天天如此辛勞。我連忙說:“別洗了啊,大姨,有全自動洗衣機呢!”想想,大姨一生操勞,晚年還如此閑不住,就更想起了我求學(xué)時代大姨對我的各種好,而那時她全靠在地里干農(nóng)活謀生,卻總是怕我餓著、凍著,給我零花錢,難道僅僅是因為她沒有女兒嗎?
大姨沒有正規(guī)上過學(xué),幾乎不識字,沒有手機,還是靠著座機電話和親人們聯(lián)系。每次回娘家,我都會和媽媽打聽大姨的近況,問問她們姐妹隔三差五地在電話里嘮叨啥。如今大姨的孫女們都大了,她也真正賦閑在家,一個人獨居在60多平方米的小房子里,我每年都要去看她幾次,給大姨添置一點衣服,當(dāng)然每次大姨都一邊抱怨我亂花錢,一邊喜滋滋地試衣服給我看。她還會坐在沙發(fā)上,孩子般地靠在我的肩膀上,敘說著自己老了,不中用了,身體也不太好了,日子就是一天天往前過,盡量不麻煩孩子們,他們都有自己的小家庭要忙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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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總是輕言細語地陪大姨嘮著,安慰著她,教她換電視頻道、調(diào)整音量、查詢未接電話、使用冰箱冰柜調(diào)溫按鈕,每次聊著聊著就忘了時間。然后一定得吃一頓大姨做的飯菜,否則大姨就會不高興,甚至掉眼淚,說著老了做的不好吃之類的話。所以我總是順從著大姨,陪著她在廚房嘮嗑做飯。她一直記得我愛吃她包的芹菜肉餡餃子和涼拌豬耳朵,每次我都吃得贊不絕口,直夸大姨手藝不減當(dāng)年。
開年后的一個周末,我和丈夫再次去看大姨,發(fā)現(xiàn)大姨蒼老了很多,精神氣兒也差了一些,聊天已經(jīng)是不著邊際了,貌似有點恍惚,我特別難過。大姨熬過了2022年的冬天,身體卻還是一落千丈。大姨一個人在那個老家屬院生活了好多年,過著寡淡的生活,每天圍著鍋臺、院落轉(zhuǎn)。大姨的世界很大,裝著她的子孫和往事,她默默無聞又勤勤懇懇,沒有詩和遠方,有時候斤斤計較又市儈,但是她對親人充滿柔情和疼愛,尤其是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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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
朗讀者:
杜登艷,竹山縣融媒體中心記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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