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 坤
忘不了老家中的一口土灶,這是一口在農村每家都有的普通不過了的灶,用青磚砌成后,再在灶臺上抹一層水泥。我就吃著從這口灶中盛出的飯菜長大直至參加工作。
母親節(jié)這天,我回家了,母親又蒼老許多了,她喚著我的乳名,搶出了大門,接過我的旅行包。當聽說包內有我給她買的一件毛衣和幾斤水果時,就一直埋怨我亂花錢——但看的出她是高興的。
該做午飯了,母親讓我炒菜,她燒火。理由是她人老手腳不利落,怕做的不合我的口味,母親端過一只凳子坐在那口熟悉的老灶前,老灶愈發(fā)顯得陳舊、灶面的水泥脫的斑斑駁駁。伴著聲聲的折柴響,灶中的火燃起來了。母親低著頭向灶內添柴,她那白了一半的頭發(fā)在火光中閃著銀光,母親?。∧穷^曾無數次撥弄我小臉的秀發(fā)呢?——沉思中,母親抬起了頭,她慈祥的看著我,微笑著說:“亞東,記得么?小的時候都是你燒火,我做飯,唉!孩子長大了!”我在怎么會不記得呢?我當初也坐在這把小凳子上,一邊燒火,一邊嘟嚕:媽呀!您快點,我都快餓死啦,我死了您會沒兒子的!您聽了臉笑得像一盆花。那時您穿件花格子衣服,很好看,您還會有意無意地把那條黑油油的大辮子從胸前蕩到身后。可如今呢,怎么都換位置了?母親,您怎么會拿當年我瞅您的眼神來看我呢?您也夸我的頭發(fā)亮麗么?看著您那身灰布對襟、滿頭白發(fā)和慈愛的目光,我凝噎無語。母親,您就是那口老灶!
吃這頓飯我用了很長的時間,因為我想把母親的白發(fā)和著那口老灶一并咽下去!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