追憶

雁歸來

帶著一顆顫抖的心在訴說著一段真實故事，帶著一份傷感在此完成一次心靈旅程，帶著一份思念永遠(yuǎn)銘記于心。面對無情的現(xiàn)實，生與死竟在一念間，我突然發(fā)現(xiàn)死亡離我們是如此之近，讓人恐慌，避之不及。
　　悲傷的秋天總有微風(fēng)陪伴，孤寂的夜，總有繁星點點，驀然回首，你已離我們而去，剩下的只有回憶留在我們心間。加冠之年，未來得及孝敬父母，娶妻生兒，未來得及分享人生的酸甜苦辣，就這樣撒手而去。我想：弟弟你也不想看到白發(fā)人送黑發(fā)人吧，不愿看到大伯和大媽傷心欲絕的樣子吧？難道你對人間的留戀僅僅只有這二十幾年嗎？我心里明白，你比我們更加痛苦，忍受著割頸之痛，血流成河，是否自己也嚇到了？身在異鄉(xiāng)為異客，家里的人會帶著你回家，跟著我們回家，好嗎？希望你回家的路上不要再迷茫、回頭、難過！家是溫暖的港灣，只要你愿意，累了就回家。
　　如果沒有如果，你不去深圳務(wù)工，也不會為這華美、繁榮的的城市而殉葬。我不敢想象這些發(fā)達(dá)、昌盛的城市背后，有多少人付出了辛勤的勞動汗水、辛苦以及忍受的無助、委屈、不公待遇，還有多少人像弟弟一樣，青春早逝而無處伸張正義、無處喊冤，難道這就是農(nóng)民工的命運？
　　記憶像是倒在掌中的水，無論我是攤開還是緊握，往事不由自主的一一從指縫中一滴滴流下來。
　?。ㄒ唬蛩５耐?BR>　　時間是否會為我們停留？我們一起曾經(jīng)看過的夕陽，聽過的江潮，一起割過野菜，放過牛，一起上過學(xué)……這一切都被時間掩埋，幻成泡沫，因為我再沒有機會與你共享從前了。
　　不知弟弟你是否還記得，有一年端午節(jié)的頭一天，我們在一起玩耍，也不知是什么原因，我們打起來了。你和你哥哥兩個人狠狠的揍了我一頓，雖然我是輸了，但是我的反抗自始至終沒有停過。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我還是懂的，我跑到家里把門全鎖上了，你進不來。你當(dāng)時還拿著石頭在我家的房子前后不停的轉(zhuǎn)悠，嘴里吆喝著：“只要你敢出來，我就打你?！蔽矣∠蠛苌羁蹋业牡谝粭l裙子就是敗在你們手里的，是你親手和哥哥一起撕爛的。那是我第一次穿裙子，而且是一件天藍(lán)色的裙子，是我媽媽特意為過節(jié)給我買的。我一個人換了衣服，摟著那件撕爛的裙子不停得哭泣著，一是很喜歡，二是不舍，三是怕挨罵。那個年代家里都是縮衣節(jié)食的，生怕媽媽回來我又要挨棍子了，我雖是女兒身，但做事、讀書、打架樣樣精通。因為只要我畏縮，就會有很多人“欺負(fù)”我，所以我選擇堅強。你的頑皮、好動、開朗是哪個人都知道的，你記得我弟弟每一次走在你家門口，都是拉著奶奶的一角邊跑邊說：“我怕鵬兒打我！”
　　我們兩家是鄰居，我們經(jīng)常會比賽，看看誰先煮飯、做菜、割野菜等等。記得一個夏日的傍晚，我們兩家都做好了飯菜約著一起去割野菜，我們各提著提籃，拿著割菜刀，在太陽的余暉下，邊唱歌邊割菜。當(dāng)我們看到一株很大的野菜時，我們兩個人都撲上去，結(jié)果我沒有割到菜，反而是被你割了一刀，記得當(dāng)時流了好多血。只記得你當(dāng)時還挺鎮(zhèn)靜的，立即在野菜坡上尋找了點草藥，揉了揉，吐了點口水，幫我敷上，后來也就止住了血。但是后來的幾個月里，我依舊飽受這個傷口的疼痛，一會兒好了一會兒化膿。后來媽媽看迷信說是遇見了“月里娘”，燒燒紙錢，后面還果真好了。這個疤痕一直留在我食指上，留下了永恒，留下了迷惑。
　　童年趣事也就像春天那各色各樣的蝴蝶，在陽光的陪伴下發(fā)光，散發(fā)著五顏六色的光彩，數(shù)都數(shù)不完。有太多的快樂憂傷無法用語言來描述，無法用文字全部記錄下來，這種感覺只能意會不可言傳。童年時代的我們，總是那樣天真無邪，帶著銀鈴般的笑聲在屬于我們的天地里玩耍、娛樂。我們有著自己的思維方式，有著自己的玩樂形式，有著窮人家的孩子早當(dāng)家的命運。
　　“童年的夢，七彩的夢；童年的歌，歡樂的歌；童年的腳印一串串；童年的故事一摞摞。”
　　弟弟，姐姐現(xiàn)在只能獨享這份快樂，品嘗著痛苦，牽扯著記憶的思緒，在黑夜中彌漫。
　?。ǘ┣啻旱膲?BR>　　時間老人從未停止過腳步，我們轉(zhuǎn)眼間由不懂事的小頑皮長成了大人，因為選擇的路不一樣，你很早就從學(xué)堂里輟學(xué)了，而我很貪戀書本，一直讀到大學(xué)畢業(yè)了。
　　本該坐在學(xué)堂里認(rèn)真讀書，因為好玩的天性斷送了你的前程。你一直游蕩在外，做過木匠、學(xué)過磚匠、做過銷售、當(dāng)過服務(wù)員，最后學(xué)了裝潢。老實說我很多方面我很佩服你，因為你有毅力、有信心、有耐心尋找到一門適合自己的手藝，在外面能夠?qū)ふ业姜毩⒌闹\生能力，對于一個初中畢業(yè)的你，已經(jīng)很不錯了。
　　在外面遇人做事，首先你學(xué)會了忍，學(xué)會了屈曲，說明你真的長大了。記得我讀大一時，我高中一位男同學(xué)曾向我說過你的一件事，說是在暑假在深圳打工遇見了你，他們那些人欺負(fù)你年紀(jì)小，天天讓你煮飯、做菜、還經(jīng)常取笑你，而你一直持著阿Q精神，和他們?nèi)谇⑾嗵?。通過這件事情，我知道弟弟你變了，變得成熟了，懂得變通了，不會在家那樣固執(zhí)了。理解了在人屋檐下，不得不低頭的道理。
　　你雖頑皮，但是你很大方、豁達(dá)、知書達(dá)禮。記得每年我們過年回家，我們都會聚集在一起打麻將。我們在學(xué)堂里不能學(xué)到的東西，你都會免費大奉送，告訴我們你在外面的一些故事和行事方式。我們都一直沒有出過遠(yuǎn)門，只有你去過深圳、浙江、上海等等大城市，我們就像聽把戲一樣，圍著你團團轉(zhuǎn)，嘻嘻哈哈笑成一團。打麻將我們都不是你的對手，每一次都是我們輸錢，而你把贏來的錢買些方便面和可口可樂、牛奶什么的給我們吃喝。即使偶爾我們說：“你在外面做事，比我們是富裕，是不是該請客啊？”你也毫不猶豫的掏自己的腰包，給我們買喜歡吃的零食。其它的幾個哥哥，倒是真的沒有見他們買過，所以我們一直覺得你這人很仗義。只是這些言語我再沒有機會向弟弟你說了。
　　這些年來，你一直用自己的方式生活著、努力著、奮斗著，編織著自己的夢。不知什么時候開始，你不再像以前那樣愛往我家來玩了，是知識的大門的原因嗎？我知道，你內(nèi)心的自卑在撕咬著你，總覺得自己比我們要差，你真的是錯了，難道我的親情和情誼能隔個門嗎？我們都是兄弟姐妹，這是任何人都改變了的事實，不來往了就會改變現(xiàn)狀嗎？至于你的夢是什么？我一直未曾知道，因為它已經(jīng)被你帶進了墳?zāi)梗?BR>　　時間的沙漏沉淀著無法逃離的過往，記憶的雙手總是拾起那些明媚的憂傷。
　　（三）夢斷驚魂
　　2010年9月12日，像往常一樣，我下了夜班從醫(yī)院歸來，洗了澡就睡覺了。不知是什么時候我進入了夢鄉(xiāng)，在夢中遨游，身心是那樣的真實無比。
　　夢境里，同事和我交班說：“小雁，這個病人經(jīng)搶救無效死亡，請你打電話通知太平間趕緊把軀體運出去，你守著他哈，我先下班了?！蔽也]有害怕，就像平日里一樣，我打著電話，可是電話就是打不通。沒有辦法，我去病房看到了恐怖的一幕：那個年輕人坐了起來，隨著又站了起來，接著感覺是沒有睡醒一樣，又倒了下去了。我努力的回想同事對我說的每一句話，同時用手拼命的揉眼睛，我對自己說：“我一定是眼花了，我一定是錯覺?！蔽矣忠槐橐槐閾艽蛱介g的電話，一直無人接聽，這時只看到其他科室一個逝者從我們科里經(jīng)過，太平間的人都在忙碌著。我心想：“難怪打不通！”跑到病房又重演了剛剛一幕，嚇得我夠嗆，難道那個年輕人還沒有走嗎？我求助其他同事，叫她一起來看看，我緊緊抓住她的手，躲在她的身后，都不敢出聲?！叭思姨稍谀抢锖煤玫模粑}搏心跳都停止了，你肯定看花了眼，我休息去了。”我同事甩下一句話就走了。
　　我顫顫驚驚的站在那里，轉(zhuǎn)眼怎么回到了家鄉(xiāng)，很多的人跪在一口壽棺低下嚎聲大哭，披麻戴孝，鞭炮聲震天庭。我不知是出了什么事，也不知是誰過世了，只覺得兩行清淚流淌下來。心想啊：人的生命就只是在這一呼一吸之間，原來是這么的短暫??！
　　夢斷了，我從睡夢中抽泣醒來，摸摸眼角還濕潤著，它是那樣的逼真。次晨，我向老公說起夢境中的人和事，老公說：“這是你工作壓力太大了，導(dǎo)致這樣的效應(yīng)，不要放在心上，這只是個夢！”雖說很害怕，但是工作中我依然很謹(jǐn)慎，生怕夢中的事情重演。
　　9月14日晚上，我在同事家吃完飯回到家里，母親傷感的告訴我：“你的堂弟去世了，才多大啊，不到25歲，多好的孩子，說沒有就沒有了?！蔽艺鹆讼拢幌逻€沒有反應(yīng)過來，“你開什么玩笑啊，不要亂說！？”“是真的，弟弟9月12號在八樓的房子上裝天窗，搞好了準(zhǔn)備下來，就從樓梯上跳下來，因為地面上是有塊玻璃，全是灰塵，他以為是地面……送到醫(yī)院不到五分鐘，經(jīng)搶救無效死亡。左右的的頸動脈全部破裂，整個人是懸空掛在玻璃上……”母親嗚咽起來。從來沒有感受到抽心涼的感覺，第一次覺得寒氣從頭到腳蔓延開來，心里不停的吶喊：“這不是真的，不是真的，他活蹦亂跳的一個年輕人，那么活潑機智，怎么可能呢？一定是媽媽搞錯了……”
　　這個夜晚過得是如此的漫長，雖然凌晨一點開始，我在上大夜班，但是腦海里全部是你的影子——像放電影一樣，一個畫面接著一個畫面不停的放映，真是沒有辦法遏制自己不去想！回想一下自己夢中的場景，不禁打了個寒顫，難道這是堂弟你托給我的夢嗎？你知道家里這么多人只有我是醫(yī)護人員，所以向我求救嗎？真的是對不起，我沒有能力也沒有辦法為你減輕一點點痛苦，沒有機會給予你一點點的安慰，更談不上救助你。身為姐姐的我，真的也希望為你出一份自己的力，可是距離時間都太遙遠(yuǎn)了，我有心而無力?。?BR>　　……
　　世事無常，自然界的花開花落，人世的生死離別，都是我們沒有辦法逆轉(zhuǎn)的自然規(guī)律。所以，希望我們活著的人經(jīng)常提醒自己要勇猛精進，不能等到四大離散之時再去后悔人生的虛度。
　　（四）靈魂歸宿
　　由于涉及到一些賠償問題，于9月17號家里人才把你帶回家。可是因為習(xí)俗的關(guān)系，堂弟你連進家門的機會也沒有，只是在家門口外面建了個臨時的房子。鄉(xiāng)下的夜比起平日多了份寧靜，僅僅只有家里六個人守在著你，我們知道你回來了，帶著冤屈帶著憂傷回來的，要不然，你怎么在凌晨一點、二點、三點鐘敲響了靈棺，把家里人都嚇著了。聽大媽說你四點鐘還是到屋里去了，還壓著她了，這是真的嗎？（不論其它人怎么說，我們大家真真確確的感受到了你的存在。）我知道，你只是用你自己的方式告訴大家你回來了，你有很多苦，你有很多話要對大家說，只是你怎么說我們都沒有辦法聽到和理解。弟弟啊，你黃泉路上走好，不要再回頭了，過了奈何橋，再過二十年你又是一條好漢了。我們都會把你記在心里，永遠(yuǎn)的記在心里面。（不知自己是唯物主義者還是唯心主義者？但是有些事情它就是發(fā)生了，讓人無法用科學(xué)的道理解釋。）
　　其實，我們每一個人遲早都會和你一樣，軀體均會歸屬大地泥土，而我們的靈魂呢？對于活著的人，有些人把靈魂歸附了金錢，有些人給了書本，有些人把它送給了權(quán)貴，而有些人讓藝術(shù)與之融合……弟弟你應(yīng)該找到自己的新歸宿，知道嗎？
　　我知道，人間最寶貴的并不是黃金鈔房地產(chǎn)，也不是名利地位權(quán)勢，而是生命和時間。因為前者失去了我們可以有機會賺回來，但是后者失去了便永遠(yuǎn)無法挽回，縱然有再多的財富，再大的權(quán)勢，也無法使過去的加以返還。因此生命和時間是我們最應(yīng)當(dāng)珍貴愛惜的寶貝。然而我們一般的人卻很少能夠愛惜時間，反而日復(fù)一日，長年累月的隨意浪費，完全不知道早日清醒，做一些有益于社會的事。也許自己也在其中，所以，我更要自省！
　　（愿天下的好心人都身體健康，真愛生命，愛惜時間，珍惜擁有！）